宏观研究放弃手册-叙事主义
严格意义来说, 宏观经济的学习与研究需要严格的训练,但对于可能没有足够时间也没有必要进行系统的进行学术训练的人来说,经济学的很多内容可能也无助于他们判断宏观经济状态本身。就我自身经验和观察而言,大部分人对经济学感兴趣的目的是阅读政府发行的经济数据从而更好地理解经济状况, 了解经济发展的趋势以解释自身所遇到的问题,参考金融从业者给出的报告来做出合适的投资选择。我经历过一小部分学术意义的经济学训练,也阅读了不少的经济学相关的著作、论文,我坦诚说其中存在我走了弯路。尽管我的数学还算不错,但我认为其中数学的部分对我来说意义不大且耽误时间。因此,本文希望介绍一些指引,尽可能减少掉学术专业的部分,从一个更实际的角度去了解经济-主要是我们正所处的这个经济环境-他们是如何运作的。
指引的出发点
如上,本指引的目的在于:
- 阅读政府发行的经济数据从而更好地理解经济状况
- 了解经济发展的趋势以解释自身所遇到的问题
- 参考金融从业者给出的报告来做出合适的投资选择
可以根据你的目的的匹配度来决定这是不是对你有用的一份阅读指引。
此外,我们日常所能接触到的参与到的宏观经济活动,除了市场的劳动者和财政的制定者之外,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角色,即货币的分配者-通常是银行体系和围绕银行的金融业。近年来的宏观经济学发展, 比如 Stiglitz 在其 where modern macroeconomics went wrong 陈述的信息不对称和金融市场的失灵, 以及我们所体会到的事实,美联储的货币政策会造成经济的衰退, 说明货币和金融市场在经济中的作用愈发的重要,因此相关的内容也应该列入到我们的知识储备里面。至少,我们应该:
- 看懂金融日报的 Market Data 版面
尤其是08年金融危机和20年的美元极度宽松以来,相当比例的普通投资者应该意识其实自己能真正赚到的钱来源于货币当局的买单。在我和一些金融从业者的交流当中,我认为金融从业者所受到的教育和市场实际也存在脱节,期待通过简单的模型来解释复杂的市场行为。比如部分分析师认为,当政策利率提升时,根据现金流折现模型(DCF)而造成的估值下调是市场出现卖空的原因。实际上,如果我们能更多的了解,比如公开市场操作(OMO)和货币市场,利率和衰退的关系,可能结论就会更多元化一点,前者可能是技术性的引起市场货币量短期变紧,后者可能是例如桥水这样的宏观对冲基金而采取的趋势策略。尽管我也愈发的缺乏市场交易的具体经验,但我认为仍有兴趣参与或者从事金融或者经济相关工作的人来说,需要很谨慎、详细、具体的去推导变化的传导路径。
阅读指引的框架及其逻辑:叙事
“narrative”,中文作叙事,可以理解为一种有传播价值的故事。Robert Shille 出版了一本书叫叙事经济学,这本书虽然本身并不如他其他的著作(比如非理性繁荣)那么有价值,但其提供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
Shiller argues that studying popular stories that affect individual and collective economic behavior—what he calls “narrative economics”—has the potential to vastly improve our ability to predict, prepare for, and lessen the damage of financial crises, recessions, depressions, and other major economic events.
某些经济或者金融市场的趋势可能是由一个故事展开的,比如比特币的叙事,特斯拉的叙事,他们都造就了一个万亿级别的生意。实际上,从凯恩斯开始,宏观经济学就像是一个说故事的过程。美国历史上“最懂”宏观经济学的总统特朗普先生有一个幕僚叫阿瑟·拉弗(Art Laffer),他是拉弗曲线的收益者,曲线描述了政府的税收和税率之间的关系, 这是当时里根政府所需要的东西。我用受益者是因为他可能并不是这个曲线的创作者,但正因为一个精彩的故事,让他从众多向政客推销治国理论的经济学家中脱颖而出。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Laffer和白宫的两名官员在Hotel Washington(现在应该是万豪W系列,且距离白宫仅仅一个街区)的顶层餐厅吃一顿豪华的法餐,席间,Laffer抓过来一张餐巾纸,蘸着菜汤,画了一条曲线,这就是那条“拉弗曲线”。靠着这张餐巾纸,Laffer成功地说服了白宫高官,政府应该减税。而他也在这个叙事的加持下成为了供给学派的核心人物。据说这张餐巾纸也因此身价倍增。
对于宏观经济学家来说,能够提供过好的故事提高名气是很关键的事情。而且最好是在吃饭的时候,并选一家名贵的酒店。如杜克大学的 Kevin Hoover 讲述的另一个精彩的故事:“1934年在华盛顿的一家酒店的房间中,当我正准备与凯恩斯共进晚餐时,他善意地讽刺了我在搁架上挑选毛巾而避免弄乱其他毛巾时的小心谨慎。他用胳膊一扫一下就将两三条毛巾扫到了地板上。他开玩笑地说道:我确信与你非常谨慎地避免浪费相比,我对于美国经济更加有用,因为通过弄乱这些毛巾可以刺激就业。”
不难得出,创造一些精彩叙事的三大要素,吃大餐,好酒店和找一个例如毛巾,餐厅纸之类的备品。而这就是为什么特朗普曲线没法提出,因为他太爱吃汉堡了。而中国没有伟大的经济学家可能是因为中央政府所在地500米以内没有好酒店。
叙事某种程度上也是从事金融活动所必备的技巧,我们如果去审视金融活动的文件,比如投资计划书,IPO 募资报告等都在于支撑一个讲述。其实就当下而言,经济,金融活动的很大部分在于叙事与传播叙事,如果我们能把握这一点并以此来理解经济活动或经济理论背后的实质,这将有助于你从枯燥且繁杂的理论,模型,财报中找到事情的主线。
而这也将成为这个指引的视角,用一个叙事主义框架,来提供若干个主题视角,去提供一个reading list,帮助你达到我们所定义的四个目标。
这样就引入了我觉得有必要读的第一本书,应该也是最轻松的一本书,叙事经济学。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不应太严肃,尤其是他的逻辑因果性,最好的态度是去体验他所介绍的故事和事实。因为系统是一件复杂的事情,可能单一叙事并不是造成某个结果的原因,往往是多个叙事和经济本身的规律演变的结果。
大萧条下的路在何方
自1929年以来,大萧条让资本主义陷入困局,奥地利学派完成了对这一问题的主流诊断,他们认为危机来源于过度投资和资源错配,因此他们信奉”清算“,即降低实际工资和惩罚投资者来实现自由市场的自我修复,并将这一特性称之为”弹性“。然而这一观点的实践并未能拯救资本主义世界。
时任美国总统的胡佛,通过定期召开的白宫常委学习会和金融界,企业界扩大会议,向社会传达美国经济基本面稳中向好,大力采取减税政策。英国经济学家庇古表示,要进一步削减工资解决失业问题。无论是奥地利学派还是马歇尔的经济学原理都支持这一措施。但事与愿违,胡佛在一片咒骂声中离开华盛顿。
资本主义真的失败了吗?大部分将私有财产和自由市场认为是经济内在本质的人开始不自信起来。萨伊定律,或者可以看作一种对市场主义的一种完美理想,阐述道:供给创造自己的需求。在这一原则下,非自愿失业似乎不应再存在,因为劳动力市场总应该在平衡点实现充分就业。凯恩斯需要修正这一古典经济学的问题,并解决当时广泛存在的失业问题。凯恩斯的很多想法开启了新的经济学时代。
实际上,某种程度上,也开始很长一段时间关于自由市场和国家干预的争论。我建议在这个叙事下,何以更完整的了解这些经济学所发展的历史,可以阅读如下几本书:
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 导读: 这本书十分成熟的对比了凯恩斯和他之前的经济学理论的变化,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阅读这本书的性价比远高于读通论。当然,高鸿业教授由于其成长经历,可能需要忽略掉其中政治立场所产生的部分表述。
大萧条前夜的繁荣与疯狂: 这本书补充一些对大萧条前经济状况的直觉经验,实际上,值得讨论的是大家总是认为某种大危机前人们正过着疯狂的生活。比如日本的经济泡沫破碎前会有一些对之前生活的都市传说。
凯恩斯先生和古典学派: 经典论文
一些数据上的补充材料也是必须的:
如果存在阅读的困难:
请阅读曼昆的经济学原理宏观分册,以获得基础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