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观研究放弃手册-货币的哲学
上一篇我们讲了利润是如何在不同部门之间流动的，以及这种流动如何影响各个部门的决策。在纯市场经济中，人们会根据货币的流向做出理性决策，从而提高生产效率，改善生活水平。但是，当我们越深入研究货币的作用时，反而越难理解货币的本质是什么。
说到货币的本质是什么，我觉得德国学者西梅尔的观点最有意思。1896年，他写了一篇关于现代文化中货币作用的文章。作为德国人，他的文字确实不太好懂，我是通过英文翻译才理解了他的深刻思想。同时期还有一位研究社会现象的德国大师马克思，他也研究过货币。不过马克思主要关注货币作为商品的特性，而西梅尔更关心货币作为一种文化现象的影响。
在古代，人们追求的是爱情、理想这些并非随时都能得到的东西。但是金钱不一样，它可以随时成为我们追求的目标。换句话说，以前人生的目标是稳定的、长远的，而不是一种持续的刺激。现在，金钱变成了现代人最直接的追求目标，成了一种永不停息的刺激。以前人们虔诚信仰上帝，现在人们却把对金钱的渴望变成了精神寄托。所以西梅尔说”金钱是现代人的上帝”，这可不是在打比方。
西梅尔把金钱比作语言。就像语言本身没有特定的含义，但能表达丰富的内容一样，金钱也是一种没有特定性质的工具，但它能让生活呈现出各种不同的样貌。金钱就像现代生活的语法规则，让原本互不相干的事物之间产生联系。
有意思的是，金钱既能促进个人自由，也能推动平等。在传统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固定的、个人化的。但在现代货币经济中，我们不再依赖特定的人，而是可以自由选择和改变关系。比如说，我们可以随时换供应商，甚至在婚姻关系上也有了更多选择的自由。
但同时，货币也让一切都变得可以用价格来衡量，导致高尚的东西也被拉低到同一水平。不管是追求自由还是平等，在西梅尔看来，这些都是现代货币经济带来的产物。他认为，社会主义者和个人主义者其实都想通过金钱来重组社会秩序。
最后，西梅尔指出了现代生活中的一个根本问题：货币让生活变成了永不停止的机器，带来了持续的焦虑和狂热，但在内心深处，人们却感到了对生命的无聊。正如他所说：”金钱只是通向真正价值的桥梁，而人是不能住在桥上的。”这句话道出了现代人面临的精神困境。